母爱

Hiroshi

大哥和二哥家紧挨着父母家，除了帮助打理祖传的家业外，
父母的生活一直由他们照顾着。
有年冬天，母亲外出不慎把腿摔断了，那次不幸改变了她的人生。
我经常抱怨；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老妈也照应不了，为此事还跟哥哥他们发生过口角。

因为行走不便，母亲长期呆在家里，脾气变得越发古怪。
有年夏天，母亲吵囔着要和我一起住，就这样我把她接到家里。
平时母亲撑着柺棍，一撅一撅地慢慢挪动，谁看见谁就会上前搀抚一把。
她经常穿上围裙，帮助厨房做点简单的活儿。
晚上怕她一个人行动不便，在她的卧室加了一张小床，由妻子和保姆轮流看护着。

有天深夜我听见母亲的卧室里有响声，便走了进去。
这时母亲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朝着卫生间走去，我赶忙上前抚着她。
小床上的妻子像猪一样死睡着，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有点担心，便在门外的走廊上铺上席子拿了条毯子，倒下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扑通”一声巨响惊醒，我睁眼一看；
母亲摔倒在地板上，手里拿还着毛毯，原来她怕我着凉想给我加毯子……。
不一会大家都赶来了。
我把母亲抚到床上，她看着我们却说不出一句话，手里紧紧抓着毯子。
幸好那天母亲沿着墙壁滑到，没有伤着骨头，十多天后疼痛消失了。

一天晚上，母亲跟我说：“浩儿，我还是回家吧，总不能一直连累你们。”
我：“妈，怎么说连累，这是小辈的义务嘛。”
母亲：“话虽这么说，以后的情况会更糟，我不想把重担让你挑，况且你哥他们分了家产。”
我：“这段日子没照顾好您老人家，前几天还差点出了大事，让家人知道了多丢人。”
母亲：“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

很快半年过去了，虽说母亲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有时候甚至让人厌烦，但是到了分别的时刻真有点依依不舍。

回老家那天，二哥开车然后把我们接到他家，那天晚上我在二哥家吃晚饭。
二嫂帮母亲整理行李去了，屋里就剩下我们兄弟俩。
我：“咱俩这么喝酒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二哥：“就是，想不到我们都这么老了。
我：“还不知以后啥时还能这么静心地聊天呢。”
二哥：“这次母亲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也代表大哥感谢你们。”
……
正聊得起劲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吆喝声：
“卖烤山芋来，刚烤出的山芋来，热腾腾的山芋来……”
我：“二哥，你不是喜欢吃烤山芋嘛，妈也喜欢，我去买几个。”
二哥：“当心点，外面在下雪。”

可不，外面真的在飘雪花。
我捧着香喷喷的山芋回来，看见二哥站在窗前，像母亲小时候看着我们那样注视着我。

我：“二哥，山芋就剩二个了，一个给妈吃，我们一人半个。”
我吃着那半个：“太好吃了，地道的家乡味，一点也没变。”

二哥看着我，看着那半个山芋，心情似乎很沉重：
“浩儿，有些事一直想跟你解释，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妈出事的那年，跟今晚一样也是一个下雪天。
那天，我听见卖山芋吆喝声，就让妈去买了，想不到回来的时候滑了一跤……是我害了妈呀。”
我恍然大悟，不知如何。
我：“二哥，算了都过去了，谁能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二哥：“可怜的是；那天在送妈去医院的路上，妈手里还紧紧抓着山芋……”
……

一个星期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里似乎变得空荡荡，我漫不经心地走进了母亲住过的房间。
被子整齐地放在床头，上面放着枕头，枕巾上面印着米老鼠的大头画。
被子上面盖着母亲曾经用过的围裙，远远看去，仿佛母亲就躺在那里。

现在妻子每天穿着那条围裙在忙里忙外。
那条围裙勾起了我对亲人的思念——好像母亲就在身边……。


Hiroshi

IsaacZ

真挚的情感，很感动。相信每个读过的人都会联想起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