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Hiroshi

檜台新城坐落在东京的西郊，坐私铁花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那里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在分割出售。
即将退休的中学教师W和妻子，在那年春天的一个星期一的上午去看了现场。

出售该地已经过了半个月，那天恰逢星期一，天空布满着白云，去现场的顾客就他们二人。
宽大的出售中心里，只有一位年轻的事务员在悠闲着。
为了避开定休日，特意请假过来，这下可以慢慢那地观察周围环境了，夫妻俩很高兴。
分割地在斜坡上，中间有条河把老街区和新城分成两部分。
从新城区走到老街，大概5分多钟的路，再往前走就是车站了，地理位置相当不错。
事务员：“将来超市、医院等公共设施都建在空地的中央位置，……”
W对妻子说：“计划说要建1500家住户，在这里办个私塾很可行，……”
妻子：“靠近超市的公园旁边那块地最好了，……”
W：“你说私塾真的能招到孩子？”
妻子：“不用操心，凭你在旧金山那几年的生活经验，想不来也难呀。”
他们边看边说，妻子挽着W的手，用力提了丈夫一把：“我们要加把劲！”
话说这对老夫妻购买分割地的实力还差一点点，W因为某些原因，贷款额受到了银行的限制。
把手头全部可利用的资源加起来，算来算去还缺200万日元。
W：“等明年存足了200万再来吧。”他对妻子说。

第二年春天，老夫妻俩存款多出了200万日元，他们精神抖擞地重访了分割地。
没想到去年他们想要买的公园旁的那块地早已销售一空，
虽然周围有一些空地还凉着，不过地上插上了新换上的价目牌。
他们去了事务所咨询，最后得到的最低价格要比去年多出100万日元。
W：“这一年我们拼命积钱，没想到价格又涨上去了，……”
事务员：“是啊，去年涨得很快，没准明年还会涨，……”
W：“不太可能吧，这么涨下去，谁承受得了，……”
就这样，老夫妻俩顶着太阳，很失望地离开了。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
那年，W晚上到私塾上课，妻子也出门做家庭教师，存款总算猛增了400万日元。
一天他们拿着存款单，又去了那块分割地，他们想；这次总能买了吧。
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去年看中的地也已全部卖完，而且新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道路两边，新建的房屋整齐地排列着，橘橙色的瓦片和绿茵茵的独立花园，看了特别惹人喜爱。
据事务员介绍说；整块区域已经盖好了1000多幢新屋，和去年相比价涨了500万日元。
夫妇俩呆呆地望着街景，黯然失色。
W拖着沉重的脚步，妻子看着他那憔悴的神情，用力挽着W的手，不断地向前推着他：“早点回家休息吧。”

W终于到了退休年龄。
这年春天，东京飘起了雪花，郊外的檜台新城还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W拿到了退职金，他打算把全部积蓄投入，买一间力所能及的房子，哪怕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也好。
抱着最后的希望，他们又来到了分割地。
他们踩着雪地，慢慢地在街区里转来转去。
那块地差不多都盖成了房屋，不管什么地段，价格都要高出当初的2,3倍了。
W苦笑着对妻子说：“要是我们能重新回到青年时代，即使像现在这样拼命挣钱，也未必能买起一套房子。”

临近黄昏时分，他们坐电车回到了东京车站，从那里再转车回家。
小雪早已停了，天空上出现了夕阳的余晖。
转车回家要经过车站百货店，这时离开关门时间还早呢。
W看着妻子，突然发现妻子一下子变得很苍老，顿时心里产生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几年你受苦了，为了房子，我们几乎把时间都放到工作上去了，……”
妻子：“是的，不要说旅游什么的跟我们无缘，连一顿外餐都没有好好享受过。”
W：“说得是啊。……要不今晚就到百货店楼上最好的饭店弄几个好菜，喝上几杯。”

老夫妇俩肩并肩，乘上了去百货店顶楼的电梯，1楼，2楼，3楼…电梯向上行驶着。
到了最高层，要穿过室内广场才能达到饭店区。
室内广场的入口处挂着几块横幅，上面写着「玩具大展销会」。小孩们真在你追我打，广场内嘈嘈杂杂的……
老夫妇俩避开人群，绕过儿童游园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模型区。
这个区域摆放着飞机，电车，汽车，洋娃娃等模型。
过了这个区域，他们朝前走了几步，突然两人停下了脚步；
眼前有好几栋洋房的模型映入眼帘，形象逼真可爱。
妻子：“快看，这幢白色小楼多漂亮啊，……”
W：“这里还有迷你牧场呢。”
妻子：“这家的牧场还有几头羊在吃草。花园付露天游泳池，真像做梦一样……”
W：“要说花园带露天游泳池，还真想住这种房子呢，……”
夫妇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兴奋不已。
W忽然想到了什么：“要是这种房子，我们够买下不？”
妻子：“我想一定能买下。不过这么小的房子，买了又有什么用呢。”
W：“就是啊，又不能住进去。”

站在附近的女店员看见他们又说又笑，慢慢走了过来。
女店员：“今天是展销会最后一天，不动产模型限定打5折出售，如果办理信用卡还可以优惠。”
妻子：“这些模型做得很精致，一定很畅销吧。”
女店员笑了：“今天打对折才卖掉一套，真不好卖啊。”
妻子：“是吗？”她又转过身来对W说：“要是檜台新城这样子那该多好啊。”
W看着妻子，看着那些模型，半休说不出话来。

那年以后，檜台新城再也没有出现过W夫妇俩的身影。


Hiroshi
集英社「人生读本」を基に编集した文章です。

IsaacZ

看了有些伤心呢……

Hiroshi

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因为很多年前买过一套3房2厅的房子。

这套房子是期房(建造中)，我在报纸上看见广告上后，去了实地考察，然后签订了买卖协议。
卖家要等拿到房屋办好全部手续后，才能把这套房子转给我。
大概花了整整一年才办妥了全部过户手续。
最后那次和卖家见面，卖家说，这一年他们不断在找房子，可是房价一直在涨，下不了手，
结果踏空了那波行情，后来听说他们没有买成新房……

这样的人为数不少，很惨。

IsaacZ

再读一遍，依然很伤心。

不过，现在想来，租房住就好了，何必一定要买房子呢？那么大的负担，生活也变得无趣。